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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提议委实出乎端拱帝所料。
朝堂上风云起伏,虽说是因虎阳关之战而起,这半年里,却多是他和徐公望拉锯,一步步地将徐公望的权柄夺回,将其架空,顺道安抚笼络人心,让那些仍旧感念永安帝的朝臣勋贵们,逐渐向他归附。
北凉挟持太上皇虎视眈眈,这威胁确实令端拱帝时常夜不能寐,怕生变故。
他不是没想过结盟,但如今朝廷内乱、国力积弱,端拱帝跟西胡素无来往,并无把握。
而朝堂上仍有人居心叵测,防不胜防,出了大夏边防,更是人心难测,倘若这心思被北凉察觉,在他跟西胡缔盟之前,北凉恐怕不会坐视不理。
届时北凉挥师南下,虎阳关纵然能够死守一阵,朝堂怕会再度生乱。
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喘息局面,怕也彻底颠覆。
更别说西胡未必有意结盟——倘若西胡王想趁乱牟利,跟北凉联手攻来,北境、西境悬危,非但他的皇位不保,整个大夏百姓恐怕都得笼罩在战火下。
这般审慎思虑,端拱帝早已有过数次。
不过这般打算,他并未跟任何人透露过,此刻谢珩主动提及,未免意外。
端拱帝迟疑了下,示意谢珩坐着,“与西胡缔结盟约,合力牵制北凉,倘若事成,确实于我大有助益。
届时北凉南边有虎阳关,西边有西胡夹峙,两处牵扯,互为援救,他便不敢轻动。
北凉威胁稍去,锦州又紧邻西胡,这两处受牵制,朝堂中,朕也能轻松许多。”
“父皇所言甚是。”
谢珩颔首。
“倘若事情难成,又当如何?”
端拱帝话锋一转,“北凉手握太上皇,随时可能南侵,若此事泄露,西胡非但不结盟,反与北凉合力侵吞我西北国土,当如何应对?朝政未稳,国库仍旧空虚,兵马钱粮,都未恢复元气,届时朝中必定大乱!”
谢珩眉目一沉,或许是先入为主,或许是暗中渴求,在跟谭氏、傅良绍商议此事时,他确实未多考虑事败的可能。
不过这也无妨。
谢珩觑了眼端拱帝的神色,道:“不试一试,又怎知结果?父皇恕罪,儿臣在回京之前,已自作主张,安排人前往西胡,打探口风。
倘若西胡有意,父皇得了准信,可遣使前往,倘若西胡无意,那人也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北凉。”
端拱帝神色微动,“派的是谁?”
“傅良绍。”
“傅……”
端拱帝声音猛然顿住,眉目间已添了不悦,“怎会是他!”
“父皇息怒,儿臣如此安排,并非鲁莽行事。
傅良绍虽是傅玄之子,秉性却与其父不同,早年傅玄居右相之位,傅良嗣、傅良雍皆借机弄权,与徐公望同为一丘之貉,居于高位却尸位素餐,只会贪贿敛财。
而傅良绍——”
谢珩顿了一下,竭力缓和语气,“丹州并不富庶,他居于长史之位,爱民如子,想必父皇也从吏部那里听说过。”
这是不争的事实,端拱帝眉目冷沉,并未答话。
谢珩续道:“傅良绍被困北凉时行刺鹰佐,据儿臣所知,鹰佐右眼被毁,一臂伤损,已难以如从前般行军作战。
傅良绍既有此胆气心志,自然不会轻易泄露消息。
鹰佐即便探得他跟西胡往来之事,也未必会起疑,毕竟父皇与傅玄的仇,他查得很清楚。”
这样一说,端拱帝紧紧拧着的眉头才算是舒展了些许。
“若此事能成,于我朝而言,也算功劳一件。”
端拱帝冷声,“傅玄这儿子,倒令人意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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