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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时,两辆车驰出城,往南而行,透过车窗可见外面的景物,路线清楚无迂回,并不难记,萧齐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。
约摸一个时辰后,马车在一座山脚停住。
雁初望着山下重兵守卫,苦笑。
还是算漏了,怪不得他这么放心带自己来,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隐瞒什么,无论是她,还是跟随在后的南王的人,都不可能轻易接近这里。
为防有人打越军的主意,他必须“保护”
老将军的安全,这理由很够,老将军也难拒绝。
几名军官得信亲自出来迎接,萧齐令他们退去,自己与雁初两人下车步行上山。
山中景色清幽,草木丰茂,至山腰已不见任何守卫,雁初却明白,此刻四周不知藏有多少眼睛,自进山起,每行一步都在他们的监视中,要在这种环境下行动,难上加难。
穿林过涧,一座小屋映入眼帘,泥墙茅檐,寻常农家样式,青石板铺成阶,檐下摆放着各种农具,门虚掩着。
萧齐走上阶,屈指叩门:“老将军在否?”
半晌,里面响起一声冷哼。
萧齐便不再问,推门走进去。
房间里没人,从后门出去是个小小的院子,院内摆着张旧木桌和几张杌子,一位老人穿着蓝布衫坐在那里,须发全白,朴素的外表难掩浑身冷厉气魄,正是当年越军副帅,卢山迟。
如电双目冷冷地看了萧齐一眼,他继续编织手里的竹篾。
萧齐恭敬地作礼问候:“老将军安好?”
“好,”
卢山迟猛地丢开活计,起身盯着他,声音洪亮而带怒意,“听说定王娶了位新夫人,好得很!”
见萧齐要说话,他厉声喝止:“别与老夫搪塞,老夫不会让你云泽家绝后,但你娶那位侧室用的什么礼,老夫一清二楚!
花冠之礼,你把阿落置于何地!
当越家没人,就任你们欺负了!”
此事自是几位将军在信中向他提及的,萧齐早已知晓,也没有辩解:“是晚辈思虑欠妥,特来领责,雁初,见过老将军。”
终于等到这一刻,却不敢轻举妄动,因为两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。
雁初微笑着上前作礼:“雁初见过老将军。”
到底经历的事情多,卢山迟反应没那么激烈,只目光透出些许震惊,半晌轻哼道:“这就是那个舞女?”
萧齐点头:“看到她,我便想起……因此进宫向陛下求了出来。”
卢山迟惊疑地打量雁初片刻,面色稍和:“老夫还当你早将阿落忘记了。”
雁初道:“定王对王妃情深一片,雁初很是沾光。”
“纵然如此,也不该跟陛下要人,你糊涂了!”
卢山迟斥责两句,因为对萧齐与琉羽不满,看雁初也就顺眼多了,“这丫头不像传言中那般跋扈吧。”
他故意朝里面大声骂道:“没见定王来了,还不倒茶!”
一名小兵这才笑嘻嘻地从门里走出来,给两人倒上热茶。
卢山迟招手叫雁初:“过来坐。”
他分明是故意不理会萧齐,雁初抿嘴,顺从地坐到桌旁,萧齐也没觉得尴尬,跟着过去坐下。
如何瞒过萧齐传递消息给面前的人,是当前最大的难题,万不能操之过急。
雁初边寻思边喝茶,发觉那茶水入口极为苦涩,她便故意摇头晃脑地笑道:“听说越乙山的苦茶最有名。”
熟悉的长相,熟悉的动作,卢山迟看得愣了下,神情更加和蔼了几分,叹气道:“老了,时常记起与大哥出越乙山闯荡的日子,还想将来一同解甲归田,谁知……”
察觉失态,他迅速收了黯然之色,板起脸训道:“听说你仗着萧齐纵容,在府里闹得不像?”
雁初推萧齐:“我可没做什么,不信老将军问定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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