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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奇问。
“我们本地人叫它一一盘古茶。”
“这名字好。
又久远,又是当地的大山名。”
徐复说。
“先生的腿是怎么了?”
说这话时,老夫人正好端来一盘炒花生,于是这个话说。
“他的腿是,前几年茶梓圩运动,他上讲台讲课,被保安团的丁兵推倒后打伤的,感染了切掉的。”
“别乱讲,”
陈先生赶紧制止夫人。
“是自己跌伤的。”
陈先生思索回到了两年前的上午。
1928年暮春的茶梓圩戏台上,陈望生攥着油印的《中国国民党训政纲领》,青布长衫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台下挤着两百多乡民,前排戴毡帽的米行伙计甚至能看清他袖口的补丁——这是位刚从省城被“礼送出境”
的进步教员。
“诸位父老!
《建国大纲》第八条明定人民有集会、结社、言论之自由!”
陈有生的声音在戏台雕梁间回荡,惊起檐角几只斑鸠,“可昨日县党部查封农会,今日保安团抓捕工人纠察队,难道孙先生遗嘱已成空文?”
话音未落,戏台两侧木梯咚咚作响,五名挎着汉阳造的保安团丁冲上来,领头的赵队长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小册子,纸页纷飞如清明祭奠的纸钱。
这本是陈有生最后的护身符。
三个月前省城清党,他因组织学生声援济南惨案被通缉,辗转逃回赣南老家。
昨夜听闻保安团以“整顿治安”
为名抓走七名农会骨干,他特意翻出国民政府颁布的《惩治土豪劣绅条例》,试图用白纸黑字对抗黑洞洞的枪口。
“放肆!
《暂行反革命治罪法》第三条写得清楚——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者,处死刑!”
赵队长抽出驳壳枪顶住他额头,台下人群霎时死寂。
陈有生瞥见前排老塾师缩进人堆,想起上月邻乡教师因议论“宁案”
被沉潭的传闻,喉头涌起腥甜:“去年汉口日租界屠杀工人,诸位可还记得?如今济南又添五千冤魂,国民政府却要与日人‘亲善’......”
“砰!”
枪托重重砸在腰椎的闷响打断控诉。
陈有生踉跄退到戏台边缘,背后是两丈高的青石台阶。
赵队长扯过他衣领狞笑:“共党分子也配谈三民主义?”
话音未落猛然发力,单薄身躯如断线风筝栽下戏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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