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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月娥,茶梓农会成员,暴动队副队长,是大坑宝大地主刘连的外甥女,年方18岁,在舅舅的帮助下,进过赣州府女子学堂,这会正和侍女上得山来。
鹞子嶂的春雨把山石泡成青玉色时,陈奇粗犷的笑声震落了松针上的水珠子。
这位盐担二当家抹了把络腮胡上的雨雾,铜铃眼瞪着徐复刚口述的诗句:“憨人干了六年盐运,倒是头回听说流霞还要蘸盐吃!
“
徐复正要解释“盐渍封“里的典故,忽听得茶亭飞檐上掠过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和“叫好声”
,那笑声清凌凌坠在石阶上,溅起的水花竟似带着平仄:“好个日色淬成青瓷片,徐先生莫不是把云海当窑炉了?“
陈奇的竹扁担哐当撞在石阶上。
只见十步外的老枫树下,赵月娥执一柄湘妃竹骨伞转过山径,伞面斜斜抬起时,露出耳后那粒朱砂痣红得灼眼。
只瞧见一个姑娘,穿着蜜合色西洋玻璃纱短衫,却在襟口绣着苏式百蝶穿花纹,松绿杭罗裙扫过青苔,惊起两三只蓝尾凤蝶。
“这位姑娘...“陈奇突然结巴起来,他从未见过女子能把牛皮马靴踩出环佩叮当的韵律。
赵月娥却不接话,伞尖轻触徐复口中诗句:“方才说流霞解诗债,怎不见徐先生给这新荷补个落款?“她腕间翡翠镯子撞在伞柄铜环上,当啷一声惊破山岚。
徐复嗅到空气里浮动的晚香玉气息,抬眼正见赵月娥俯身拾起被雨打落的枫果。
她后颈碎发被薄汗粘成蜿蜒墨线,那粒朱砂痣在春阳下竟似要渗出血来。
忽有山风卷起小雨珠,赵月娥扬袖去掩的刹那,松绿袖口滑出半截小臂——上面竟纹着串墨色五线谱。
“姑娘也通音律?“徐复瞥见五线谱末尾的音符恰是《月光奏鸣曲》的起调。
赵月娥却将枫果抛向山涧,溅起的水花映着虹霓:“比不得徐先生妙语生花。
“她转身时伞面旋开的水珠在石径上,似写就半阙残诗,最末一滴正落在那句“月魄凝作白玉盅“的“盅“字上。
陈奇突然指着东方怪叫:“快看!
流霞真沾了盐粒子!
“原来是他方才拍桌震翻了盐袋,细雪似的盐末正随风粘在雨后艳阳光照上。
赵月娥笑得伞骨乱颤,发间珍珠步摇挑破暮色:“这下倒应了徐先生的诗谶。
“她退入枫林时,徐复发现石桌上多了方绣着朱砂柳叶的丝帕——正是他诗笺上缺失的落款。
三年后徐复在战壕里摸到染血的丝帕,仍能想起那天赵月娥消失在雨后雾中尽处的背影。
耳畔炮火轰鸣竟幻化成当年盐粒扑簌簌落在诗句上的轻响,而那个关于“盐渍封“的典故,终究在泛黄的信纸上等成了真正的遗章。
“姑娘是何方人士,咋会在雨后出现在这里?”
徐复惊然回首,发现一姑娘站在眼前,于是发问。
也许是刚才诗句的影响,妙龄女子还沉浸在思韵中,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说话。
“她是本家小姐,赵月娥,我们刚刚从大水山爬山上来,原本等雨后晴定再去赶圩,无奈何小姐性急,愿冒雨前往。”
站在一旁的一女子说。
赵月娥看到侍女已然回答了他,便欲瞧还羞地看了一眼徐复,点头示意后,腮脸红了,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。
“哦,去赶仁风圩吗?我们正好同路,”
陈奇大大咧咧的说。
“是的,两位先生,我去仁风圩看看,有没有新的布匹进来?帮我舅舅、舅妈买点新布。”
赵月娥镇定后啊?接过话。
“我家小姐是要去买布匹巴结舅、舅妈,好让她父、母亲不要过早的,让她出嫁。”
快嘴侍女又一顿说。
“小姐,已经许配给人家啦,不过看你的芳龄,应该也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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