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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把舅舅的事情全说了?”
“那时候详细情况不知,就写了外祖破家嫁女,舅舅的家财被贪墨。
也说了我担心他的安全。”
赛罕从腰间的革囊里拿出一封信,举过头顶,捷哥上去接住了。
赛罕道:“这是将军给奶奶的回信。
将军让您什么都别怕,我们一到,您和舅爷就安全无恙了。
如果舅爷想追回自家的财产,他支持到底。”
夏夕点点头,低头看老七的信。
信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,没有半点儿女情长,只把自己的主张表述得相当清楚。
信上说,既然当初说好代管,就理直气壮上门去讨,若不奏效,即可诉诸国法,哪怕官司打到大理寺,甚至打到御前,也不要怯弱退缩。
他们所争者,不仅只是几间屋子几亩薄田,而是天地之间人所奉行的公道。”
这封信带来一种不期待的安慰,让夏夕觉得气粗起来。
在他们最不亲近的当初,老七就有这样的影响力。
他只需无言地站在身后,就能让她产生背靠山岳的踏实之感。
那时他不过是个由人拨弄愤懑难言的侯府庶子,如今,他大权在握,已是全朝最精锐的骑兵统帅,派回几个人,淡淡几句鼓励,竟神奇地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,让她胆气顿生。
在侯府她也惹出不少事,但是据理力争,最终总能辩个是非曲直。
而樊老太太是不讲理的,还粗鲁蛮横。
终于可以承认了,她怕樊老太太,德闵像耗子怕猫似的对祖母充满畏惧,积威之下,连夏夕都莫名地感染了胆怯心虚。
一想到自己竟要独自对抗她的雷霆之怒,夏夕就觉得心瑟缩成团,连人都要跟着颤栗起来。
现在,她可以去了。
踏进乐寿堂,第一眼看见樊老太太,夏夕有种见到疯婆子的心悸之感。
秋阳灿烂的九月清晨,寿萱堂里帘幕低垂,阴暗得像暴雨将至的夏日黄昏。
老太太蜷坐在正堂深处的一把椅子里,猫着腰沉思。
听到门口的动静,她抬起头,看到夏夕带着捷哥丫丫以及四个丫头进门,老太太伸出鸡爪般干瘦的手爪,想要抓住夏夕。
不待夏夕反应,裂开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拖长的嚎哭声,粗哑又悲恸,像流血将尽的母狼一般充满了痛楚与不甘,闻之磨砺人心。
她瘦了很多,两侧太阳穴上都贴了止痛的膏药,有点像戏台上耍宝的媒婆。
花白的头发在灰色的丝绸镶宝抹额下乱纷纷地支棱着,自在披垂,显然几天都没有好好理过妆。
脸上带着病容,青黄的脸色很难看,似乎每一条皱纹都比上次见面时深刻了几分。
这些皱纹沟壑纵横地切割着面部的纹理,每一块细小的肌肉都交织进了痛苦,零碎的痛苦拼接相连,凑成了一副最最绝望的表情。
罪恶感一瞬间就袭击了夏夕。
她不知所措地上前两步,捧住了老太太干瘦的手。
浑浊的泪水奔流,一对熬得通红的眼珠子恳切而悲哀地凝注着她,满心欲诉的慈爱与委屈苦于无言表达,哭得哽咽难抬。
“狠心的丫头,祖母说话就要咽了这口气了,你怎么才回来啊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今天做了守信的人,抢在最后三分钟更文,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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