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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兴家的委屈地叫了一声,瞅见贾政的轿子过来了,握着帕子先哭了起来。
昨儿个贾琏无事生非要整顿东边花园子,害得她儿子被逮住偷偷幽会贾赦姬妾的丫头。
虽说这事王夫人替她出了一口气,借着贾母打压了贾琏;但瞧王夫人的意思,是嫌她儿子不争气,日后也肯重用她儿子了。
这口恶气,她怎么能忍住?不能撒在贾赦、贾琏身上,当然要撒在那黄毛小丫头身上了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
扶着官帽、挽着官袍,阔脸权腮的贾政拧着眉头走出官轿,先着急地看向围着看热闹的宁荣二府下人,“珠大爷找到了?就都闲着聚在这边。”
“回老爷,人还没找回来呢。”
吴兴家的哭着,跪到贾政跟前,“老爷你瞧瞧,大老爷先教唆和尚、道士拐带着珠大爷走了不说,又闹着要摘匾,摘匾的时候,又将匾砸了;匾又险些砸了二姑娘……”
“砸了什么匾?”
贾政哪里耐烦听吴兴家的啰嗦聒噪,望见贾赦、贾珍并一个庄稼人站在石狮子前,睁大眼睛看向石狮子下的碎片,蹲下来拼凑出一个“公”
字,不由地瘫坐在地上,哽咽说:“老国公出生入死,才挣下这么个匾……招谁惹谁了?是大哥砸的?”
贾赦悻悻的看一眼庄稼汉,两只手扶着迎春,瞧贾政没看庄稼汉一眼,唯恐贾政也像贾珍一样对庄稼汉大打出手,抢着说:“老二,你媳妇的陪房要害死你侄女,你说,这事该怎么办?”
贾政一怔,蹙眉看向迎春,看迎春好端端的,就疑心贾赦无中生有:“大哥,如今不是说这事的时候,况且,吴兴家的素来老实,无缘无故,去害一个毛孩子做什么?”
“谁都没瞧见,姑娘站在梯子下的时候,还是背对着我的,难道姑娘背后长眼睛的,能看出是我推的?还不是因为我是二太太的人,有人就巴不得借着冤枉我,打了我们太太的脸。
还求老爷给我主持公道,还我一个清白,不然我以后顶着个要害姑娘的名,怎么在太太身边当差?”
吴兴家的干嚎着。
贾政心里埋怨贾赦好端端的日子不过,竟然下作到借着王夫人的陪房打王夫人的脸,蹙眉道:“大哥,吴兴家的话有道理,兴许是迎春年幼看错了,当务之急,还是先处置了匾额的事吧。”
“回二老爷,小的也看见是那婆子动的手。”
庄稼汉插嘴,打量着贾政,心想贾代善临终前,带着贾政进宫时,听贾政说话,虽有些迂腐,但也是个品行端方的……
“就你一个人看见,还有谁看见了?”
吴兴家的放下蒙着脸的帕子,拉住围观的人,一个个问,“你瞧见我推姑娘了?要有一个人瞧见,我就叫大老爷砍了我这一双手。”
看热闹的宁荣二府下人,谁不知道荣国府里真正得势的是二老爷、二太太,于是张嘴就替吴兴家的辩解。
——姑娘是自己个跑到了匾下。
——就是,姑娘也有七八岁了,这么大的姑娘合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怎么就敢到大街上四处乱跑呢?
——老爷千万要给吴兴家的主持公道,不然冤枉了她不要紧,要紧的是太太的脸被人打了。
……
“我亲眼看见的,还有假?”
庄稼汉叫了一声,就不信只有他一个人看见,其他人也一定看见了,可恨这些人睁眼说瞎话,竟然没一个敢承认;还有这贾赦太无能了,人人称呼贾政夫妇为“老爷”
“太太”
,可见眼里是把贾政夫妇当成正经的主人家;贾赦真对不起他那“一等将军”
的名,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。
贾政一脸讳莫如深地望着贾赦,就知道贾赦自己无能,又见不得旁人好。
“我亲眼看见的!”
庄稼汉不服气地又叫了一声,瞥见吴兴家的得意地看他,心想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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