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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名力役道:“你是马快爷爷。
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还请马快爷爷饶命。”
马坤有点哭笑不得。
衙役分三等,最低的一等是皂隶,干些守门以及开道的活计。
平常也就在守门时捞些外快,在所有衙役中,是工食银最少的,也是外快最少的。
第二等是步快,顾名思义,也就是靠两条腿缉捕罪犯的捕快。
工食银比皂隶的多,外快也比皂隶的多点。
第一等是马快,就是骑马查案,追捕罪犯的捕快。
因为有马代步,查的案子就多,追捕的罪犯也多,相应的得到的外快也多。
马坤是衙役的首领,也就是这三班衙役的总头,如今却被人小看成马快,如何不让他气馁。
不过,像王屋这样的穷乡僻壤,平常也就见见步快,马快都难得一见,更别说他这个衙役首领了。
他抽了那名力役一顿,憋在心中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,摆了摆手道:“起来吧!”
那名力役道:“谢谢马快爷爷饶命。”
连忙从地上爬起,舔着脸笑道:“马快爷爷辛苦,小的去给泡壶好茶喝?”
马坤想了想。
此次他是打着查案的幌子陪李飞白出来的,要查案时间就不可能少,太快与李飞白相见会让李飞白怀疑,得在这里消磨些时间,便点了点头。
很快,那名力役把茶泡好,端了上来。
茶并非什么好茶,马坤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,道:“你们里长呢?”
那名力役道:“跟步快兄弟下去催粮了!”
所谓催粮,就是让还没有交齐皇粮的村子尽快的把皇粮交了。
这是一项肥差,那些去催粮的衙役,去一个未交齐皇粮的村子就会翻箱倒柜搜掠一番,碰到什么值钱的玩意便往怀里一塞,塞不了的鸡鸭猪羊就牵了带走。
本来是去催五两的皇粮,除了拿东西顶够五两皇粮,中饱私囊的还会多出八九两来。
一个村子下来,能多出近百两收项,每个衙役可分几两,班头能分数十两,一个乡下来,收入之多甚至可达几百两,几年的吃喝都不愁了。
至于那些农户被逼的家破人亡,卖儿卖女,跟他们有什么关系,你早交皇粮不就没有这等祸事了?
而且今年,新皇登基,听闻河南数年大旱,减免了一半皇粮,可谓皇恩浩荡。
但皇恩到不了农户那里,虽说县令开出的催粮票上写得清清楚楚,皇粮减半。
但农户有几个认字得,还不是催粮的说交多少就交多少?就算有识字的农户,敢要求看催粮票吗?老大一个嘴巴子就扇了下来,信不信锁你去县衙蹲大狱?相当于一半皇粮都进入催粮的口袋,所以油水极大!
本来,今年马坤要亲自带班去催皇粮的,毕竟全县一趟走下来,他分个千儿八百两不成问题。
可是出了一起钱子俊负伤的事,他一时脱不开身。
而且步快班头起了二心,撇开他去钻营县丞的门路,拿下今年催皇粮的差事。
这种不忠不义的家伙,没有他的提携能当上步快班头?山不转水转,总有一天要收拾,不然还如何带领三班衙役,只是现在还没有机会。
那茶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,可马坤赶了一早上的路,确实有些渴了,便又喝了一口,道:“去哪个村子催皇粮了?”
那名力役道:“去下盘村催皇粮了!”
马坤大吃一惊,叫道:“什么?”
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,激的手里茶水在杯中晃荡,一些茶溅落到他的手背上。
马坤被茶水一烫,松开手,杯摔落在地上打得稀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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