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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少阳与莫雪茵并肩而立,伫在船头的甲板之上。
他生平头遭出海,眼见身后陆地愈来愈远,而举目所及之处,瀚漫无垠,海天长阔,心中登时间大为舒畅,禁不住长声喟叹道:“雪茵,我平日里只知道山川江河,雄奇壮美。
如今到了这海上,方才知晓普天之下,四隅辽阔。
华夏九州之外,更有一番天地!”
莫雪茵自幼长在伊江岛上,早已见惯了这等景象。
此时瞧着柳少阳高兴,心里甚为开心,嘴上却佯作嗔怪道:“那日在中州我邀你同来,你还那般推三阻四。
今日在这海上一开眼界,才知道不枉有此一遭吧!”
柳少阳瞧她见怪埋怨,笑了笑道:“是了,莫女侠可是巾帼豪侠,见识卓绝。
以后遇上什么事,我便都听你的就好了!”
莫雪茵听了这话,撇撇嘴笑道:“你尽会捡好听的说,谁又让你事事都听我的了!”
此时海盐帮的两艘海鳅大船,已将陆地甩到西北一线处,扑入茫茫无尽的碧海之中。
船只一入外洋,虽是炎炎夏日,甲板之上也是海风甚急。
那船上管事将柳莫二人,请到到了船尾客舱之中,又有船工端过酒肉饭食,几色菜肴。
两人一早赶到码头也未曾用膳,此时正是腹中饥饿。
言语谢过了那船上管事,便自食自酌起来。
那管事的安排妥当,口中客套一番,又转去了其余舱室。
莫雪茵瞅着海盐帮的众人不在左近,压了压声音问道:“少阳哥,我记得来前你与我说过,这海盐帮做的是东南五府,官盐售卖的行当。
怎么我瞧着这两船货物,似乎尽是些丝绸布帛,古玩瓷器。”
“这有什么稀奇!
海盐帮近些年里,俨然已是东南第一商帮。
若单靠着从各大盐场购入官盐贩卖的买卖,就算是再把见不得光的私盐生意算上,又哪里能有如此规模。
这将丝绸瓷器运到海外诸国与洋人交易,才更有大笔的金银可赚。”
柳少阳口中酒饭不停,漫不经意地说。
莫雪茵听了这话,停箸疑道:“这便奇了!
照你说来,这海盐帮常将这些个货物贩往海外么?可是我在伊江岛的时候,就听往来的海客说过。
中土前些年里颁下禁海之令,明规不准三桅以上的私船贩货外洋。
不想方才码头上官兵巡检,竟能予以这两船货物放行,当真是匪夷所思之事!”
柳少阳见她这般煞有介事,禁不住轻笑出声:“雪茵你久居海外,有所不知。
这天底下有些东西,说起来是一回事,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,不能全当真的!”
莫雪茵听得心头疑惑,纳罕道:“什么这回事那回事的,我可不大听得明白。
你便别打哑谜了,说得再清楚一些。”
柳少阳见她不明所以,全然不通此中世故,摇头苦笑道:“这些个事说得开了,也没什么玄奥。
正所谓‘天高皇帝远’,那朱元璋老儿虽能下令禁海,却也不能自个儿杵在海边管着。
海盐帮这般往来贩运,几近无阻。
定然是已将那些个地方州府和巡海道衙门,尽皆用银钱打点妥当,便连官凭船引都弄到手了。
那些个巡检的官军得了好处,自然是甘作睁眼瞎了!”
莫雪茵闻言微怔然道:“这些个事搁在北山国,可是少得紧的。
想不到中土上国,礼仪之邦,却多有如此得贿宽律之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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