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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已近辰时。
平日里,谢老夫人门庭前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很多,除了备水、备膳、晨扫、打理花草的丫环婆子外,还有各房来请安的妻妾孙子孙女。
可今日,四下一片寂静,所有的仆众都识趣的远远避开,或是窝在内苑里找活干,尽量装作没看到谢卿书跪在庭院门前,免得冲撞了主子。
谢良媛待刘氏走进聚福阁后,方走到谢卿书的面前,这才看清他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,许是昨晚半夜雨停后,风势强劲,吹了一夜的风,发烧了。
思茗虽支撑着谢卿书的体重,显然也是太过疲累,早已睡了过去,浑然不觉此时天已大亮。
谢良媛轻“咳”
一声,眨了眨眼,见两人毫无反应,掩唇一笑,走到一旁花径中,拨了一根细柳枝,走到谢卿书的跟前,用枝头不停地撩着思茗的鼻子,看到思茗的鼻子被刺激得一掀一掀得,忍不住哈哈笑开。
思茗这才醒来,傻傻地瞪着谢良媛良久,猛地回忆起昨晚的事,再看看昏睡过去的谢卿书,又伸手摸摸谢卿书的额头,嘴巴一扁,眼泪就掉了下来,“六小姐,您救救大公子吧,昨晚大公子不舒服,奴才劝他回去歇着,可大公子怎么也不肯听,说是死,也要死在这……。
六小姐,这样下去不行的……。
呜呜……。”
顽劣之色渐敛,谢良媛神情淡淡,开口道,“你唤醒他,我有话对他说。”
思茗一脸感恩涕零,并没有注意谢良媛对谢卿书连起码的尊呼都没有,他喜滋滋地拍着谢卿书的肩膀,“大公子,您醒醒,六小姐来了,六小姐来看您了,您醒醒。”
谢卿书扭了一下头,张了一下嘴,便是连着几声重咳,昏沉沉地睁开眼,便看到谢良媛裹着一身的冷漠看着他。
“思茗,你回避。”
谢良媛眼眸一转便带了笑意看着思茗,“或是去书房给你家大公子备热水,或是为你家大公子传个大夫。”
“是,是!”
思茗连连颔首,关节处僵了许久,才从地上爬起,一瘸一拐地跑开。
谢卿书身体不舒服,神智却是清醒的,他注意到谢良媛看他的眼神和思茗明显不同,心感诧异,总觉得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,此时,非常陌生。
“六妹妹……。”
谢卿书刚启唇,却在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枯木划过木板之声时,尴尬地顿住。
谢良媛湛黑的眼珠动一动,木无表情地开口:“中秋前,祖母派人接回来的大嫂嫂其实是周玉苏。”
谢卿书一怔,压根没想到谢良媛会突然跟他提起这些,尚未发问,谢良媛象个孩子般地撇了一下小嘴,“她穿着大嫂嫂的衣服,还戴着大嫂的镯子,我很讨厌这些,所以,我骗她镯子里有鬼魂,果然,她作贼心虚。”
谢卿书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妹妹,眼底带着一丝震撼,“你是如何分辩出真假?”
谢良媛眉目黯然,双手互绞着,似乎不愿提起这些,“我身体不好,成日不能出闺阁,便习惯趴在窗口看着外面,我看到的东西与你们不同。
你们懂的,我不懂,但你们不懂的,我懂!
比如……。
周玉苏总喜欢用右手捋鬓发,大嫂喜欢啃手指头。”
谢卿书倏地想起那日双缘二楼拍卖厅,当他签约成功,所有人跟他庆祝时,谢良媛却僵直地站在女娲玉舞人的面前,一动不动,后来,一直哭个不停,仿佛一早就知道女娲玉舞人就是夏凌惜,瞬时,震怒之色滚过,“六妹,你当日在拍卖行哭得那么伤心,大哥以为你受了惊吓,如今想来,你肯定知道那女娲玉舞人有问题,大哥问你,为何不提醒一句,让谢家走到今日绝境?”
谢良媛平静地看着他,眉宇间不见丝毫情绪,声音也如素日的柔软,“大哥,谢家是你毁了,那天我哭,仅是害怕,大哥,你想多了,我没这能耐,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玉舞人。”
谢卿书重重揉着眉心处的一块涨疼,缓了许久才开口:“中秋夜的野山参是你动的手脚?”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大嫂,我去了双缘拍卖行。”
谢良媛说完,便转了身,呆呆的眉眼刹时一跳,瞬间飞扬。
把一切推给双缘拍卖行,那雕着“梁婆”
的玉镯有了合理的解释,梁婆贪下来的那根栋宅子,和宅子里那些伪造的书信出现得合情合理。
同时,在心里偷偷为自已点个赞,心道:知已知彼,忽忧你没商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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