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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她笑着还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,长殳不由也笑了起来,那本要还披风的手也放了下来,他顿了一下,与她道,“没想一转眼,这么多年都过去了,小世子都快半岁了,老奴以前是真没想着,我还能活到如今这个份上。”
“怀渝儿时,王爷想过要知会你一声,但他又说,怕你挂心,还是等回来了再让你知道的好。”
柳贞吉示意他跟她走到另一边,去说会儿话。
长殳跟了她走到书案的一角,在她坐下后,跪坐在了她下首,叹息着回了先前的话,“王爷说的是,要是告知了老奴,老奴藏不住这个事。”
“以前劳你照顾王爷,往后,还要劳你继续照顾小世子了。”
柳贞吉拿起书案上的茶壶,倒了一碗茶水,双手奉给他。
长殳摇头,“这个使不得了,您放桌上,就当是老奴接了。”
柳贞吉顿了一下,放在了桌上。
长殳这才抬起,一饮而尽。
“王爷跟您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了?”
“说了不少。”
柳贞吉笑着点头。
“都说我为了他,挨过不少板子吧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他有没有与你说过,为何宫里有好几个公公,就是一年到头也与他说不了一句话,还是会暗中帮衬着他?”
柳贞吉顿了一下,讶异,“这还真没说过。”
她还以是长殳跟这些公公交情好,所以根本没多想别的,可听长殳这么一说,像其中还有隐情。
“您是猜,常总管他们与我有交情,所以都卖我几分面子?”
柳贞吉点头。
“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,”
长殳笑了起来,眼角纹路尽现,眼里尽是沉痛,“王爷小时,顶多也就是顽皮了点,那本性却是老奴生平所见过的最良善的,宫里的皇子,拿着我们这些阉人出气逗乐的不少,他那时才三四岁,就能道只有懦夫才会欺负不敢反手之人,当年常总管当年砸坏了皇上心喜的一件宝贝,是他为他顶的罪,常总管这才没被怪罪下来,小王爷那时候才几岁啊?不过六岁而已,可就算被打了板子又关禁闭,也还是没有说出常公公之事;内务府的户公公,因得罪了八皇子的母妃,被八皇子推到了井中,宫里的井您是知道的,又深又窄,一个活人掉下去,爬不上来只有死路一条,是王爷扔了桶下去,让户公公够着桶,他一个人差点拉断了手,拉着上来的,娘娘,您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好,宫里的野猫跑他跟前,他都能从他的碗里分它一口食吃……”
这是他从未说给她听过的,柳贞吉听得失神,看着长殳张着嘴,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“我看小世子,长相随了王爷,性情也是会像的……”
长殳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,说到这,转了话,再开口之时竟硬咽了数声,给柳贞吉磕了数个头,无法抑制地哭道,“所以王妃娘娘,您定要好好护着小世子,千万莫让他像王爷一样,把自己逼到这一步,没人心疼的人,那路苦啊,每一步都是踩着刀子过来的,步步都渗着血啊。”
柳贞吉抬头看着房顶,怎么忍都忍不住眼眶里的泪。
山中的夜晚,他与她说了众多的事,但每一字都语气平静,她从里面猜测其下的波涛汹涌,但从没有像此刻的这般痛彻心扉……
没人心疼他,没人救他,没人指引他,他只能小小年纪就学会凡事靠自己,这一路过来,岂能不步步渗血。
她听得真是心都要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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