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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跪下!”
“我穿着黄马褂给你跪下?”
“我剥掉你的黄马褂!”
年羹尧勃然作色,手一挥,早有军校一拥而上,不由分说便扒掉了十个人的黄马褂,顺势膝窝里猛踹一脚,已是踢跪在地下。
“皇亲国戚来我这里当差的多了。
凭一件破黄马褂子,就敢藐视本大将军?”
年羹尧随手漫指站在前面的二十多个人,“你问问他们,谁没有黄马褂?拿你的伊兴阿是简老亲王喇布的三世子,当今皇叔,没有你尊贵?桑成鼎,按行辕营规,这十个人在辕门不行参拜,喧哗西官廨,辱骂本将军,又恃宠傲上,咆哮议事厅,该当何罪?”
桑成鼎进前一步,干涩枯燥地迸出一个字:“斩!”
“那就按军规行事。”
年羹尧蹙额说道,“拿酒来,斟上十碗,我亲自为他们送行!”
顷刻之间两个军士已抬了一坛酒来,就帅案斟了十碗,塞到跪在地下已经吓傻了的十个侍卫手中。
年羹尧自己也端了一碗,瞥了一眼桑成鼎,桑成鼎会意,一躬身退出去。
年羹尧端酒在手徐步下阶,已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目,温语安慰道:“皇上差你们到此,是一刀一枪挣功名,为朝廷建勋立业来了,不是叫你们来送死的,这我清楚。
穆香阿,我与你父亲其实还交契很深,你做满月、百日我都去过,还说过你有出息,雏凤清于老凤声,将来比你爹强,哪里能想到你死在我的令箭之下呢?唉,这人,是从哪里说起呀……”
穆香阿抖得碗里的酒洒了一身,越听年羹尧“抚慰”
越是惊恐不可名状,搭眼一看,周围一片陌生面孔,连个说情的也难指望,顿时脸色变得窗户纸一样苍白,颤着声说道:“咱们初来乍到,不懂规矩,冒犯了大将军。
如今……知错了。
大将军既然念得当年与家父交情,望恕过了,愿一刀一枪死心塌地为大将军效命疆场。”
“不是这一说。”
年羹尧语气更加平和,“这里是帅营虎帐,不是小孩子玩家家,砸了家伙重来。
我宽纵了你们,难管别人。
将来回京,当然要去府上请罪的。
哦,你们进西官廨,那里的军校没有向你们宣讲纪律?”
十个侍卫张皇了一下,其实就是为宣讲纪律他们不肯听,一味打诨使酒骂座闯出的事。
嗫嚅半日,穆香阿方道:“宣讲了。”
“这就难怪我无情了!”
年羹尧仰脸咕咕一气喝完了酒,将碗随手一掷,背过脸吩咐,“拖他们出去!”
军校们雷轰价齐应一声,扑上来寒鸭凫水般缚定了十个侍卫,不论他们怎样挣扎哀告,双脚着地拖出正厅,一齐按倒在御炉西侧的空场。
刹那间,呜嘟嘟号角悲凉响彻四方,满城各营便都知道,年大将军又在行军法杀人了。
恰正在此时,允禟和汪景祺一前一后,手撩袍角气喘吁吁自西侧门跑了下来,允禟气色不是气色,摆着手对刽子手大叫:“慢,刀下留人!”
说罢趋至大殿前“啪”
地一声打下马蹄袖,朗声报道:“军前效力九贝勒允禟请见年大将军!”
良久,只听里边年羹尧冷冰冰一句:“请进!”
允禟“扎”
地答应一声。
他也真放得下架子,哈着腰朝年羹尧行庭参礼,叩下头去,起身又打一千。
年羹尧南面受礼,想到下头这个人的身份,心里一阵惬意。
转思下头这些将校对景时密奏一本自己无人臣礼,又多少有点心慌,忙起身一揖,说道:“九爷往后不必报名行礼,年某不敢承受。
给九爷设座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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